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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散之初访扬州考杯酒雍容能忆否绿杨小艇泛

来源:瘦西湖 时间:202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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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

林散老与扬州缘分颇深,一生曾十多次来过扬州,因其二女儿林荇若在扬州工作。后来林散老的老伴去世,生活无人照料,更曾长期居住扬州甘泉路太平巷。居扬期间,林散老留下了数十首吟咏古城美丽风光悠久历史的诗篇,表达了散老对扬州深沉的热爱眷恋之情。尤其是上世纪70年代,他与扬州一批书画家及爱好者一同谈诗论艺交游,切磋书法绘画之道,提掖后生,交往密切,留下诸多书坛佳话和大量书画作品。这段朋友情师生谊一直延续到散老去世。

林散之为瘦西湖十字阁题写的对联

年初,林散之初访扬州

在大多数研究散老的文章中,一种普遍的说法认为散老第一次到扬州是在年,当时是随同江苏省国画院采风团来扬州参观学习交流的。是年5月,散老随同江苏省国画院房虎卿、丁士青、俞剑华、费新我诸老赴徐州参观后来到扬州,一起游览参观了大运河、江都万福闸、邵伯、高邮等地。期间,扬州国画院院长江轸光邀约散老会晤相谈甚欢,又在桑愉家得识蔡易庵、孙龙父诸友,留下了多首纪实诗篇。但是,从散老的《江上诗存》诗集中发现,其实早在上世纪30年代末,散老就造访了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如年所作《扬州八首》第一首云:瘦西湖畔草芊芊,三十年前认旧缘。此日重来更留恋,不同时代绿杨天。此处“三十年前认旧缘”,即是指30年前曾来过扬州。

林散之为瘦西湖东门题写的匾额

此外诗集中还有几首诗可以为年散老造访扬州寻踪觅迹。如《春日访陈含光故宅二首》,其一曰:门巷依稀在,斯人不可寻。迢迢君去鲁,寂寂鸟归林。海峤云宜薄,书堂梦自深。平生秋暑字,一忆一长吟;其二曰:四十年前事,扬州二月时。一湖同放棹,十里共寻诗。仆仆花如昨,迟迟日已移。人亡琴亦碎,惆怅鬓成丝。

从诗中可知,年散老在扬州访问了陈含光故居,回忆起30年前(注:诗中写为四十年前)曾一起在瘦西湖放棹吟诗的往事。

那是年3月,散老初访扬州。接待他的共有三人。

林老史公祠题诗

三位扬州文化名人接待了初访扬州的林散之

年龄最长者是陈含光先生,其时59岁。陈含光(—),名延韡,字含光,以字行,又号淮海客,扬州冶春后社诗人,清光绪举人,著名书画家、文学家、史学家。年聘为《清史稿》纂修,年任教于扬州国学专修学校,年冬由子陈康迎养于台北至终老。年散老居住扬州期间特地寻访陈含光旧居,故地重游,然故人已不可寻。

林老撰写的纪念鉴真大师的诗作

年龄次长者蒋贞金先生(—),句容人,字太华,也是扬州冶春后社诗人,是时57岁,曾执教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先后任过扬州国学专修学校校长、私立扬州中学校长。蒋先生也是扬州文化名人。他的《五十述怀》诗中有两句豪言“家有图书五万册,及门弟子八千人”,被人传诵。

林老撰写的瘦西湖诗

在《江上诗存·卷九》(—年)录有散老赠蒋先生的《感奋书怀八首,用蒋贞金先生五十述怀原韵》七律8首。年是散老秉承恩师黄宾虹先生“读万卷书,走万里路”的教诲,独身一人行程万里壮游名山大川归来后的第四年。这八首和诗抒发了此行的艰辛与感悟。如开篇第一首写道:不堪行李忆前尘,捆载艰难万里身。投宿已忘留客雨,倦游苦念间关人。每从薜荔疑山鬼,空向琼琚认洛神。惆怅云天飞未起,心如燕雀本来驯。第二首写道:轻烟澹澹柳丝丝,草阁江天又一时。苦念峨嵋山上月,犹疑剑阁梦中诗。风波世路成归客,水墨生涯有至师。鸥鸟忘机俱棲息,此中吾已订相知。

蒋孝达先生

上世纪80年代初,散老的二女婿李秋水先生在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从事古籍校对编辑工作,与蒋贞金先生的儿子蒋孝达先生对桌而坐。孝达先生秉承家学,自幼研习篆隶书法,并得到父亲老友陈含光先生的指授,又擅长篆刻。秋老送了他一本《江上诗存》。蒋老在书中发现了林散老30年代写给他父亲的8首诗,非常激动。于是刻了一方印章,“散之八十以后作”赠给散老。散老得知其乃贞金友人的后代,也十分欣喜。应孝达先生之请为其印谱题签:蒋孝达治印林散之题。散老与贞金先生的文字交50年后竟然又有了续章,真乃扬州文坛一段佳话。

林散之据石塔寺古木原型而作《老木逢春图》(年)

初访扬州的林散之与小老乡同游瘦西湖

《江上诗存·卷十》(—年)还录有年散老写給乌江人毕明浩的两首诗,其一为《寄毕生》,诗曰:书生一去三千里,川岳迢迢自远游。月落有时想容貌,天寒何处赠衣裘?不因芳草追同梦,且藉秋镫写旧愁。杯酒雍容能忆否?绿杨小艇泛扬州。其二为:九月西风太凄恻,江山摇落千里色。游子初去麦穗黄,游子未归芦花白。毕郎后起亦何奇,摩顶便腹又修眉。欲读异书一千卷,立身不共寻常儿。去年广陵饮我酒,湖水盈盈风生柳。对君醉写嵩岳图,风义平生几曾有。今年永安君独发,往事何堪从头说。惊心一行两行雁,苦梦千山万山月。登高四望景物非,江北江南蟹正肥。故园知尔久依依,违斯违斯胡不归?

江上诗存

由诗中“去年广陵饮我酒,湖水盈盈风生柳”“杯酒雍容能忆否?绿杨小艇泛扬州”可知:年散老初访扬州时,还有一位名叫毕明浩的乌江小同乡陪同泛舟饮酒于瘦西湖,散老还画了一幅《嵩岳图》相赠。第二年“书生一去三千里,川岳迢迢自远游”,毕明浩远赴福建永安县政府工作。毕明浩(—),字虚之,其时20岁,是和县乌江百姓塘村人,毕业于扬州国学专修学校,爱习骈骊之文。抗战期间,毕明浩供职于福建永安县政府,曾一度直接上书给当时在重庆乐山县由马一浮先生主办的复性书院,已得院长同意,准予免试入学,因值战乱,路途艰险,未能成行。新中国建立后,毕明浩在安徽省商业厅干部业余文化学校当教员。年退休后定居铜陵。

林散之与扬州书画园林界人士合影

林散老二女婿李秋水先生,曾有小文谈及年的这段历史:“扬州,这个古老而今天焕发青春活力的文化名城,闻名世界。散老有缘份早在上世纪30年代来游览过。当时扬州国学专修校长蒋贞金、著名学者陈含光两先生热情接待,赏幽揽胜、饮酒作诗,散老有‘绿杨小艇泛扬州’的诗句,并和蒋贞金校长七律八首,极宾主之乐。此次小游扬州,对这里文化底蕴深厚,学风纯正,重视文艺,谦虚好客,及邗水蜀岗,红桥白塔的迷人景色,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散之年初访扬州或源于黄宾虹

林散之与扬州缘分之深,还可以追溯到其恩师黄宾虹先生。

据黄宾虹年谱记载,黄宾老曾在年20岁时来到扬州观赏侨居扬州黄氏族人所藏古书画,并临摹成帙。年23岁时再赴扬州。扬州盐商巨贾、官宦世家收藏书画宏富,得以饱览,开阔了他的眼界。这期间他见识了以画山水、人物、花卉、禽兽著名的扬州画家陈崇光(—,原名炤,字若木、栎生)的作品。陈若木率真朴茂的画风,对黄宾虹产生很大影响。

他后来在《东方杂志》上发表评品画家的文章,推崇陈若木先生画艺“矫矫独造,力追上游”。年,林散之负笈上海从黄先生学画,从而也对陈若木其人其画有所耳闻。这些也许是促成林散老年造访扬州感受恩师曾经生活学习过的城市的文化氛围的动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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