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是个好地方”!从古到今都是!当众多游客还在津津乐道于扬州的瘦大个时,扬州人的脚步却转到了宋夹城或运河三湾湿地公园了。
相比宋夹城的城中城,三湾公园因为水而氤氲。从一七年十月第一次进入三湾后,这几年三湾可能是我去的最多的地方之一,并且大体在秋天。那里,有我无法表达清楚的动因和无法厘清的情感。
17年秋,尚未完工的剪影桥
第一次去,一点不知究里,没有逛公园的心情。因为住院的时候,他单位组织过一次游玩他没能参加,便放在心里。医院医院的间隙,我随了他去了三湾。那时候公园没有现在漂亮,不远处大烟囱里的烟有刺鼻的味道。这是我那时候最大的忌讳。因为开车过去,还得原路回来。那时候的三湾,是单行道,走完一个大圈回到了原点。
他却喜欢。他说身体需要锻炼。这里人少,遇到熟人的概率低。病后我们封锁了消息,除了兄弟姊妹,没人知道他生病。他的组织关系退休后转到了新单位,大家不熟悉。原单位虽然都很熟,他不愿意影响别人的工作,让同事们担心。他心疼我可能需要向同事解释,一次次被触痛。封锁,他坚持。
后来我们又去了很多次三湾公园。我也逐渐对三湾有了一定的了解,有意无意看着三湾每一次或多或少的变化。其中有一段时间,进门后右拐的地面镌刻了历史上吟咏扬州的诗词。我们通常在一圈的最后走到这里。我们放慢脚步低着脑袋辨认,能将疲劳减缓。我担心一圈走下来的劳累。他却认为这样正好可以强迫走到一定的量。
我不知对错。中西医都认为应该有一定的运动量。中医认为“一动百阳生”,西医说运动能增加免疫力。我们力所能及地运动,却没有出现我期望的效果。所以,今天来回顾这些,我除了依旧困惑,没有比两年前多明白一点点。
那时那刻的三湾剪影桥
一八年五月三十号下午,气温高达三十二度。他坚持要去一趟三湾,因为女儿回来了。他觉得应该将喜欢的地方介绍给她。我们和他商量,可不可以凉快点再去。他不肯。我不愿意他生气着急。生病的人脾气多少比平常急躁,我尽可能不惹他。那天我带了冰镇水果,开车到最近处才让他下车。但是,炎热让我们精疲力竭,何况重病在身的他!
在三湾唯一的小小售货亭里,我没找到他愿意吃的东西。我没有坚持请他吃一根哈根达斯,太甜的冷饮不合适他。可是如果那天吃了,会不会补充了能量后,不至于让他脆弱的防御体系崩溃如斯!在那天之前,我们间或去了不止一次瘦西湖、茱萸湾。我能掌控运动量,没有造成失控的后果。
如同三湾古代,人为将直到改为弯道,缓冲了商旅船行的速度,减少了水上事故一样,今天是三湾,也已经不是一定要走一个圆了。纵横交错的大路小道,随时可以改变的行走轨迹。逛三湾不再是累人的体力考验了。于我却是晚了两年半。这两年半,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悲剧。
后来,大约七月中旬吧,我们又去过一次三湾。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能力走完一圈。我们从扬子江路那边进去,只走到樱花林便回来了。那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逛公园。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有点闷湿的清晨,他满心的期待和走进去后的踉跄步伐……
19年秋,剪影桥上看世界
人生如梦,从噩梦中再一次走进三湾,过了将近一年。我带了他侄儿进去。我刻意带着孩子走了一次他最后走完的完整线路。为了告诉他大伯伯的坚强。几个月后,我又带了他的女儿及男友,走了一遍。那是女儿的伤心处,与我一样。我之所以带他们走一遍,为了忘却的纪念!那次与我第一次逛进去时间差不多,秋色正好的时候。
差不多去年深秋初冬吧,我为了纪念和怀念,将与他最后走过的公园全部一个人凭吊了一遍。我希望,能在那一次走过后,打开我心里的郁结,多少缓解我内心深处的痛。虽没有感同身受,亲朋的担心我能看到体会到。无论为了什么,既然活着,总要好好活下去吧。那是他离开我时最不担心的我应有的状态。
我用了强刺激的方式,不断去接触不愿意接触的一切。终于慢慢麻木了。今年再一次一个人走进三湾时,我没有像去年那样失声痛哭泪流满面,而是冷静地走,如同第一次走进来一样地看着新鲜。我走进一条条弯道蜿蜒的岔道。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当时有这些小路,绝不会累到那样的程度。
那便是命!
大运河博物馆还没有完工。他最后一次逛园子时,我们还站在那片空旷的地方讨论,这里会干什么。现在我知道了答案,却没了意义。没有探讨、没有同行、没有边走边说的逛园子,就剩下逛了。
20年秋,走过粉黛草
扬州是个好地方,没有人比你更认可这一点。我是扬州人,你为我永远留在扬州!我会为你逛三湾、逛瘦西湖,每年都去逛!
很近吗?不!“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怀念我的那家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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