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炳森
国务院批转《关于保护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请示》的通知
年解放日报
石塔寺
文游台
四望亭
天宁寺
□陈坚
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城市的格局、品位、魅力皆根植于其历史文化的积淀之中。扬州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文化积淀，它是历史长河中每一代扬州人用智慧、勤劳，创造、保护与发展起来的。扬州能毫无争议地进入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名录，既得益于千年的创造与发展，也得益于每一代人的保护与传承，这才使得两千多岁的扬州，至今都能以清晰的文化容颜呈现于世。
本文作者收藏家陈坚，从“古城卫士”晏炳森的故藏手迹资料中，既找到了扬州何以成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的答案，更看到了这个时代的扬州人为古城保护与发展所作出的努力。
名至实归，扬州荣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
著名旅游地理学者、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的专家杨冠雄说，在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基本构成因素的十六方面，扬州独占古典园林、名人荟萃、对中外经济与文化交流做出过重大贡献、历史文化景观多样等四个方面，处于“耀眼夺目”之地位。
在晏炳森先生的故藏中，有年2月8日之国务院批转《关于保护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请示》的通知史料、刊载首批历史文化名城之《解放日报》（年2月16日）、《扬州历史文化名城发展研究会成立大会专辑》、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筹）编印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建设》等。
结合史料看，首批二十四座历史文化名城是年由国家建委、国家城建总局、国家文物局联合向国务院提交，并经国务院于年2月8日批准了请示。从年起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遴选时，就需要经过申报、评定程序。“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两种程序不难看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名单的出炉，意义非凡。
作为评选的亲历者，当时在文化部文物事业管理局的梁思成的学生、著名古建筑专家罗哲文在《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建设的新发展》文中回忆，必须具备的四个条件，即要有悠久的历史或是有特殊重大的历史事件、要有较多的历史文化遗存、要有较多的文化传统内容、这个城镇长期以来一直在使用和发展着，而且今后还要继续发展。这四个条件或者完全具备，或者大部分具备，才能构成历史文化名城。已故著名城市规划学者、时任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朱自煊说，“凡是到过扬州的人，都会深感扬州这座历史名城的综合文化知名度是非常高的，它的历史、古迹、建筑、园林、人物、名产、名肴以及琴棋书画、戏剧曲艺、花卉盆景等等，无一不精；如果打分的话，它在文化方面综合评分是很高的。离开这一切，扬州也就不成其为历史名城”。这算是对扬州比较精准且中肯的概括。杨冠雄说，在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基本构成因素的十六方面，扬州独占古典园林、名人荟萃、对中外经济与文化交流做出过重大贡献、历史文化景观多样等四个方面，处于“耀眼夺目”之地位。“扬州”入选的评语是，春秋吴王夫差开始在这里筑“邗城”，隋朝开凿大运河后，更成为南北交通的要冲。工商业发达，文化繁荣，是历史上闻名的商业城市和中外友好往来的港口。有唐城遗址、史公祠、平山堂、瘦西湖、何园、个园等文物古迹。
曲折前行，年之前的扬州文保状况
年改变了大运河改道拓宽方案，年终止了22万伏高压线在运河沿岸搭出线走廊，年纠正了将城内仅有的内城河小秦淮填平做人防工事的做法，从而防止了历史性、战略性错误。
罗哲文在《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建设的新发展》一文中，回顾我国文物、古建筑、古城镇保护的历程大约分为三个阶段，也可以说是三个里程碑，即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首次把古建筑列入文物保护的范畴；首批历史文化名城的确认与公布；年首批二十四座历史文化名城齐聚扬州召开关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建设”研讨会。
结合晏炳森先生的史料与扬州名城保护的具体举措发现，除了年扬州荣膺历史文化名城称号，及年首次二十四座历史文化名城齐聚扬州，对古城扬州的保护、规划、建设具有很大推动外，年3月也是不可忽视的“节点”。因为这月江苏省政府批准了扬州市城市总体规划（包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城市性质定位“历史文化名城和具有传统特色的旅游城市”。名城保护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年之前，扬州的文保与建设工作可以用“艰难曲折中前进”来概括。晏炳森在《浅谈扬州名城之保护》一文中，详细叙述解放以来我市的文保工作。年建立了文物管理委员会。上世纪50年代中期抓城市规划，有明确的功能分区。上世纪60年代初组织力量对全市的园林建筑、文物古迹和古树名木进行调查，由市人民委员会公布了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和“扬州市古建筑庭园、树木保护管理暂行办法”，并多次拨款维修名胜古迹。邹杰、闻铭所著之《古城扬州在经济文化协调发展中开拓前进》一文中，亦有对扬州早期文保工作的记录。此文的第二章节中，谈及保护名城和发展经济的关系，协调好文化、经济、城建三方面工作，需要有效实行“六个控制”，即规模、功能、环境、景观、法制、战略控制。如“战略控制”中，特别提出要有长远观点，列举了解放后三件事——年改变了大运河改道拓宽方案、年终止了22万伏高压线在运河沿岸搭出线走廊及年纠正了将城内仅有的内城河小秦淮填平做人防工事的做法，从而防止了历史性、战略性错误。
政策推动，年之后扬州文保与建设进入“快车道”
扬州荣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后，各现属县市加大了文保单位的保护与建设。如，邗江区陆续维修隋炀帝陵，修复阮元墓；高邮修复文游台，上世纪90年代先后四次对龙虬庄遗址进行发掘等。
在年2月8日的“通知”中，对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的管理与保护，第五条意见明确规定：“考虑到历史文化名城目前维护建设的任务较重，经征得财政部同意，从一九八二年起，对扬州、景德镇、绍兴三个城市分别实行从上年工商利润中提成百分之五的办法，以增加其维护、建设资金的来源（其余城市已先后实行这个办法或已另有规定）。”国家对扬州文保与建设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在晏炳森先生的故藏中，有一份《政协文化组、文化局、文联联合邀请部分政协委员与有关人士考察我市文物建筑保护情况的汇报》，其中特意写到“通知”（国发〔〕26号）中此段，“但从中每年按多少比例提出专门用于文物古迹的维修经费，没有明确。希望市政府能够明确，以便文管部门统筹规划”。在“汇报”中，特在第一章节列举了市区文保单位保护与建设情况，如“近年来，市区的仙鹤寺、五亭桥、白塔已修好，普哈丁墓正在进行大修，新建的阿拉伯文墓碑亭已经完成，天宁寺维修已经于今夏开工，国庆节前山门殿维修已竣工，天王殿正在落架大修，东西廊房中的住户亦在积极动迁中。旌忠寺、高旻寺的维修正在筹划。市内小庭园已修复了‘蔚圃’，‘二分明月楼’的动迁工作已基本完成，即将动工修复。名人墓葬中的汪中墓、石涛墓、莲溪墓等修复工作正在积极进行中。名人故居中的‘朱草诗林’亦即将动工修复”等。如今“五亭桥和白塔”、“普哈丁墓”等已经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与我市一直以来的保护与建设密不可分。
还有一份为迎接二十四座名城会议写给市领导的关于文物上问题的手写资料弥足珍贵，落款时间是年4月29日。长达18页的问题纲要共有五个方面：第一，关于天宁寺、重宁寺维修经费问题；第二，请求国家派考古队发掘唐城遗址；第三，请求拨款维修西方寺；第四，关于南通西路古城遗址的保护问题；第五，希望补助经费修隋炀帝陵。每一章节以详实的经费拨付、使用数据，有关遗址情况及考古现状，具体要求和使用规划等，呼吁重视与保护。尤其对“唐城遗址”不吝笔墨，从年的文管会对唐城进行初步全面调查，把它列为省级文保单位开始，到年系列考古活动，实事求是地说明“工作量大，要求高，我市技术力量和财力均不够。希望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派考古队来扬，与扬州博物馆、南京博物院共同发掘”。这种对文物保护的求真、求实态度，难能可贵。
从晏炳森先生的“资料汇编”看，当扬州荣膺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后，各现属县市加大了文保单位的保护与建设。如“邗江”篇，年开始修复高旻寺。-年陆续维修隋炀帝陵，恢复了甬道和东侧墓台，并植树若干株。年修复阮元墓，恢复墓圈、甬道等。“宝应”篇，年5月14日，举办“安宜县更名为宝应县周年纪念会”并举办“宝应历史文物展览”。年5月28日，在图书馆举办“宝应县文物普查成果展览”。年重建“八宝亭”等。“江都”篇，年郭村镇建起烈士园陵，高13米的纪念碑矗立其中，还设有“郭村保卫战历史陈列室”。年冬对真武庙大殿进行了落架大修等。“仪征”篇，年4-6月，江苏省驻仪征化纤联合公司文物工作队对甘草山遗址进行发掘。年10月南京博物院考古部与仪征市文化局联合发掘烟袋山西汉墓。年8月，南京博物院考古部与仪征市博物馆筹办室共同发掘庙山西汉墓群。“高邮”篇，年重建王氏故居门厅、照壁等，辟为“高邮王氏纪念馆”。-年陆续修复文游台，重建秦观读书台、碑亭、映翠园。年重修“奎楼”，并规划在奎楼花园内重建蝶园。上世纪90年代，先后四次对龙虬庄遗址进行发掘等。以“年”为分水岭，无论是对文物的保护与建设，还是举办的展览与研讨，可以说今非昔比。扬州也只是全国的缩影，各地对文化的保护与建设进入历史的“快车道”，一直前进，绵延至今。
旧貌新颜，一代扬州人唤醒文化名城的历史故事
争取资金，维修了天宁寺、莲花桥、白塔、石塔、汪中墓、观音山、四望亭等。制订了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计划。从老城区陆续迁出四十多家工厂。在旧城改造中注意保持古城风貌，并把保护文物写进“市民公约”。
在晏炳森先生的故藏中，有一份《扬州历史文化名城发展研究会成立大会专辑》亦很珍贵。这是在二十四座名城会议召开前夕而举行的盛会。从“目录”看，时任扬州副市长蒋兆信在开幕式致词，时任政协主席王子安在闭幕讲话。年4月8日全体会员大会通过章程，并成立常务理事会、理事会和选举了首批会员。明确了“扬州名城发展研究会”主要任务有研究我市发展战略、探讨发展现代经济与加强名城保护之间的关系、进行古文化与发展现代文化的探索等。
理事长王子安，副理事长李廷先、邹杰，秘书长单梓良。理事会名单有丁家桐（市文联）、李廷先（扬师院）、朱江（市博物馆）、朱懋伟（市人大）、杨其元（市文化局）、晏炳森（市文物管理委员会）、顾风（唐城遗址文物保管所）、高芸（市政协）、胡凤亭（市科协）等。首批会员名单除了理事会名单外，还有许凤仪、朱良澄（市政协），朱宗宙、赵苇航（扬师院），徐晓白、高煜珠（江苏农学院），李孟星（扬州工专），蒋华（市博物馆），陈忠南、张幼荣（市工艺美术公司），管世俊、潘复太（广陵古籍刻印社），赵庆泉（红园）等。会员均是当时扬州“热心于名城建设的经济理论和实际工作者、有一定水平的文物保护和风景旅游的研究者以及城市规划和实施部门的主要工作人员”。
“专辑”论文收录有邹杰、闻铭之《古城扬州在经济文化协调发展中开拓前进》，李廷先之《唐代扬州的商业》，晏炳森之《浅谈扬州名城之保护》，陈忠南、张幼荣之《工艺美术在历史文化名城扬州的地位、作用及其发展前景》，顾风之《试论扬州自然形成的三个旅游层次的开发》，朱江之《略论扬州建设规划中的价值观念》等。晏炳森先生在《浅谈扬州名城之保护》一文，着重写了自年2月以来，我市文保与建设的新面貌。
首先是做了文保单位的“四有”（保护范围、标志说明、记录档案、专门机构或专人管理）基础工作，召开了保护唐城遗址的专题会议。其次，开展多次的文物普查，摸清文物古迹分布情况，了解城市不同历史阶段文物古迹的体系。报请政府公布19处新的文保单位，并拟订《扬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暂行办法》报经市人大常委会通过，由市政府公布施行。再次，经过大量工作，收回了一批使用不当的文物古迹，其中有天宁寺、西方寺、二分明月楼、旌忠寺、片石山房等。还从各方面争取资金，维修了天宁寺、莲花桥、白塔、石塔、汪中墓、观音山、四望亭等。组织拍摄了《历史文化名城——扬州》电视录像片，制订了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计划。在保护文保单位的内部环境和控制周围环境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从老城区陆续迁出四十多家工厂，治理“三废”，在旧城改造中注意了保持古城风貌，并把保护文物写进“市民公约”等。
在“文物景点的维修、建设”中，晏炳森先生倡议有落实复建“中共特支遗址”工程、修缮朱自清故居、史公祠建成史可法纪念馆（陈列馆）、修复罗聘故居“朱草诗林”、利用盐商住宅建立盐运史博物馆（或陈列馆）、利用何园西式住宅楼做好扬州园林史陈列、维修王少堂故居建立陈列馆（或纪念馆）、在盐运使司衙署门厅建景点、兴建汉墓博物馆等举措。如年扩建珍园饭店时，“中共扬州特支旧址”便移至饭店内保护，扬州市建设局与扬州市文物局于年1月立牌明示。晏炳森先生对此功不可没。
在“保护文物前提下，利用文物资源发展旅游事业”中，晏炳森又倡议开辟蜀冈文物名胜区（包括唐城遗址、堡城花市等开发利用），建设从瓜洲古渡到茱萸湾的古运河旅游线，复建瘦西湖上的重要风景点，恢复从小秦淮、御马头到平山堂的水上与陆上游程，维修好老城区的一些名胜古迹、名人故居和二分明月楼、片石山房等市内园林以及一些代表性的街巷住宅，建成古文化街和步行街，发展市内步行旅游等。不难看出，高屋建瓴的此文不仅是他个人心血之体现，也是我市老一辈文保工作者们集体智慧的结晶。
晏老在他的笔记中强调的孜孜不倦、开拓进取的“扬州精神”，也是扬州一代又一代的古城保护与建设者们的接力传递。全国政协委员宋振庭称誉：“扬州是唤起中华民族自豪感的好地方，是发光于古今中外的一颗明珠”。故而，“一城三都”的荣誉得之绝非偶然。如今，扬州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进一步推进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与建设，努力使扬州这个“好地方”好上加好、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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